临床经常可以见到口舌生疮，粘膜糜烂的病人，痛苦万状，往往清热解毒、滋阴泻火的中药常年服用；西瓜霜、锡类散、冰硼散交替外用，还是屡治不愈。最终确诊为慢性复发性口腔溃疡。现代医学认为，复发性口腔溃疡首先与免疫有着很密切的关系。有的患者表现为免疫缺陷，有的患者则表现为自身免疫反应；其次是与遗传有关系，在临床中，复发性口腔溃疡的发病，有明显的家族遗传倾向，父母一方或多方若患有类似病症，，他们的子女就比一般人更容易患病；另外，复发性口腔溃疡的发作，还与一些疾病或症状有关，比如消化系统疾病：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慢性或迁延性肝炎、结肠炎等，细菌或病毒感染、代谢障碍、维生素缺乏、内分泌异常及精神因素；另外偏食、消化不良、发热、睡眠不足、过度疲劳、工作压力大、月经周期的改变等也可是致病因素。随着一种或多种因素的活跃、交替出现机体免疫力下降,致使复发性口腔溃疡频繁发作。

慢性复发性口腔溃疡属中医学口疮、口疡、口破、口糜等病症范畴，临床以口腔粘膜发红、溃烂为特征。本病好发于唇、舌、颊、软腭等口腔黏膜处。初起可见口干，不思饮食，食觉无味，局灶性黏膜充血水肿，呈粟粒状红点，若病情发展，可出现口内红肿作痛，灼热、灼痛明显，继而形成溃疡,可深达黏膜下层腺体及腺周组织。能降低食欲，影响生活质量，少数口腔溃疡迁延不愈还会发生口腔癌变。临床本病虽发于口腔局部但却与全身脏腑功能失调密切相关。慢性复发性口腔溃疡是临床常见的口腔黏膜疾病，通常人们认为是“火气大”“热毒上攻”所致，常自服牛黄解毒片、牛黄上清丸、抗生素等清热解毒、苦寒清下之剂，但是常不奏效，反而却耗伤正气，贻误病情。

（一）病因病机：口疮多因饮食、情志、劳倦、久病不愈等因素所致。首先当辨明虚实，不能一概而论。其病因病机有三：一是由于吸烟、嗜酒、过食辛辣刺激性食物及思虑过度，郁积化热，导致心脾火热上炎，灼蒸于口而成。二是思虑劳倦，心阴暗耗，或热病后期，阴分受伤，阴虚则火旺，上炎于口而发。三是劳倦、久病等致脾胃中气受损，或口疮日久，灼阴耗气，脾胃气虚而发。《外科正宗》曰：“口破者，有虚火实火之分，色淡色红之别。虚火者，色淡而白斑细点，甚则陷露龟纹，脉虚不渴，此因思烦太甚，多醒少睡，虚火动而发之；实火者，色红而满口烂斑，甚则腮舌俱肿，脉实口干，此因膏粱厚味，醇酒炙煿，心火妄动发之。”临床论治，若身体强壮，起病急，病程短，一派实热之象者，方可予清热泻火之法。若素体虚弱，病情反复，正气亏伤之人，必用补益扶正为主，兼以治标辅之，方可奏效。若一再滥用苦寒之类，戕伤阳气，燥竭阴津，则犯虚虚之戒顽疾日甚。

（二）辨证论治：

1、肺胃阴虚，虚火上炎证：

口疮数少而分散，大小不等，边缘清楚，红晕明显但较窄小，稍微隆起，干燥灼痛，疮面深浅不一，表面有灰黄色膜覆盖。舌红少津，心烦失眠，口燥咽干，脉细数。治宜滋阴降火为主；方用知柏地黄丸或玉女煎加减治疗。

2、脾肾不足，阳气虚弱证：

口疮数目少，口疮周围水肿轻微，淡红或不红，遇劳加重，疮面色淡，大小不等，愈合较慢，面色萎黄晄白，神疲气短，食少纳呆，腹胀便溏，舌淡苔薄白，脉缓弱无力。治宜温补脾肾，方用补中益气汤或附子理中汤加味治疗。

3、阴阳俱损，虚阳上越证：

口疮数目少，周围颜色淡红、溃烂面淡白色。久不愈合、疼痛有轻有重，遇疲劳易发，面浮肢肿，面色晄白，腰膝或少腹冷痛，小便多、舌质淡、苔白滑，脉沉弱或沉迟等。治宜温肾驱寒，导引浮阳为主；方用金匮肾气丸和十全大补丸加减治疗。

（三）治疗口腔溃疡的一些特殊用药体会：

1、僵蚕，蟅虫，搜剔经络祛顽毒。

治疗口腔溃疡过程中，我们喜用虫类药物如僵蚕、蟅虫等虫类药物以搜剔经络，驱邪解毒。外邪内蕴，诸邪久滞，皆可化毒，病邪深在，而致本病缠绵难愈。因此临床常选僵蚕、蟅虫、地龙等药物入络搜风剔毒，逐邪外出，尤其蟅虫一味更是治疗重舌、木舌的要药。现代药理研究发现，虫类药物有抗炎及免疫抑制作用，有抗过敏、抗组织胺、消除抗原、调节免疫等作用，恰恰与西医认为口腔溃疡多由变态反应所致的理论相吻合。

2、芝苓菌类，滋阴益气扶正气。

菌类药物如灵芝、茯苓等均有滋阴益气、扶正固本的功效。在历代本草中亦有大量此类药物补益强壮等功能方面的记载。且现代药理研究发现，菌类药物则含有生物活性的多糖体，能激活细胞免疫反应，改善机体免疫状态。有免疫调节、消除抗原、抗氧化、抗肿瘤等作用，也与西医认为口腔溃疡多由人体的免疫功能紊乱，免疫力低下所致的理论相吻合。

3、附子肉桂，引火归元火自熄。

治疗口疮时，尤其是慢性病变时，应用附子和肉桂往往令人感到费解，附子、肉桂属于温里药，而温里药易耗阴动血，口疮多是虚火上炎，应用附子、肉桂岂不冲突？对于阳虚口疮，《本草汇言》云：“诸病真阳不足，虚火上升，咽喉不利，饮食不入，附子乃命门主药，能入其窟穴而招之，引火归元，则浮游之火自熄矣。”方中应用附子及少量肉桂，导龙入海，引火下行，治疗阳虚所致口舌生疮，效果显著。但应用时一定要注意用量用法，附子一定要先煎，且时间最好不少于一小时；肉桂常用量为1克或更少，不应该超过2克，一沸即可，否则易致温燥。

4、内金消积,虚证实证均奏效。中药内金具有消食导滞的功效，我在治疗口疮虚证、实证时却均有应用。其一，玉女煎是以滋阴药为主组成，此类药物性多粘滞，易滞脾碍胃，妨碍消化功能，用鸡内金理气醒脾，以防进补妨运之弊。其二，《本草纲目》曰内金：“消酒积，主喉闭乳蛾，一切口疮牙疳诸疮。”口疮究其根本原因，乃脾胃积热所致，“五积皆可生火”，不论虚火、实火均由积生，因此应用内金运脾消积，消食积则可以消除中焦之积热，不清火而积滞郁结所生之火自消。

5、法参激素，补阳益阴建奇功。

目前西医治疗顽固性口腔溃疡常常应用强的松类糖皮质激素抑制炎症反应，抑制免疫紊乱、免疫过度。但在应用本类药物达到一定疗效的同时，常常产生药物依赖性或肾上腺皮质萎缩、功能紊乱的副作用。因此寻求中药替代激素，回避激素的副作用已成为迫在眉睫的问题。因此在方药中酌加杜仲、肉苁蓉、巴戟天等补肾壮阳类药物非常有助于口疮的愈合，常能取得意想不到的功效。但此类药物最易助火升阳，且口疮者多为阴虚之体，因此须慎之又慎。而中医补益之时，最忌偏于一法，时刻注意阴阳平衡。调补阴阳的原则牢执先贤之法，遵循先贤所云：“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生而泉源不竭。”慢性疾病病情迁延，常阴损及阳，阳损及阴，每多阴阳俱损，临证之时，即使阳虚较甚者，亦应在温补阳气同时酌加补阴之品,以防偏颇。

6、内外结合，敛疮常用蛋黄油。

历来治疗口腔溃疡常外敷锡类散、冰硼散、西瓜霜、思密达粉、维生素C、维生素E粉等药物以清热解毒、滋养保护粘膜，或中药喷雾剂消炎止痛,促愈敛疡，也有应用吴茱萸、附子、干姜、肉桂压粉后用水、醋或蜂蜜调制，外敷于涌泉、关元等穴位取其温肾固本、引火归元、导火下行之意。外用食物范畴常选蜂蜜、砂糖、香油、奶粉、西瓜汁、西红柿汁等，但在临床治疗顽固性口腔溃疡过程中，我对外涂蛋黄油生肌收口尤有心得，鸡蛋黄甘平无毒，有补阴血、解热毒、排脓散结的作用。外用能改善局部组织营养不良的状况，对皮肤、粘膜的疾患有良好的消炎杀菌和帮助修复的功效。

大连市中医内科学会会长主任医师石志超

医院中医内科硕士石鉴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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